与昨天做爱

与昨天做爱

灶鳖鸡散文2025-08-08 05:15:51
一直有一个女人在我的夜里,与我的灵魂缠绕,我无数次半梦半醒式的姿态,试图完成与她一生的对话。我没有见过她,却销魂于她十五岁半时的肉体。我也曾想象,有一天我的肉体消失了,灵魂也会灰飞烟灭,最纯净的一小部
一直有一个女人在我的夜里,与我的灵魂缠绕,我无数次半梦半醒式的姿态,试图完成与她一生的对话。
我没有见过她,却销魂于她十五岁半时的肉体。
我也曾想象,有一天我的肉体消失了,灵魂也会灰飞烟灭,最纯净的一小部分埋在土里,她就在那里等我——
“十五岁半,在渡船上……
十五岁半,渡河之际……
十五岁半,腰身纤细……倚在渡船的舷墙上……”
她就是玛格丽特。杜拉斯。
她在1996年去世,但她所制造的苍茫恒远的美丽,仍然把我那些风一样逝去的日子刺痛。
从没有人像她那样把爱情用诗般的语言唯美描述地这么绝望,我们衷情并习惯于怀旧,却从没有人能如此真实地去承认像她少女时代自己的某种“浪性”已经一时的同性恋冲动等等隐秘感情。
谁有敢于面对与直书自己的过失甚至不德的坦率与勇气?
我没有。
多少年来,我一直在写作,也一直在怀旧,倒不是因为我这般年纪就已经基本写尽了自己对社会现实的认识与感受,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并最大限度地加以挖掘,能够自觉不自觉地回避一些现实问题,或者更积极地说是涵盖一些现实问题。
但一旦把自己呈现在公众面前,那种不完整、不清晰的、断续零散的印象、回忆、场景、心情、思绪,尽管力图还原它的真实,却都在每一次饱满而焦灼的过滤中似是而非。这是一种习惯,人总是喜欢把过滤过的自己宣称是最真实的自己。所以当有人羡慕我有惊人的记忆力时,我却在惭愧还不曾拥有像杜拉斯那样的坦率和勇气。像《我的1969》、《别哭,班长》、《我的红领巾时代》等让人认为最真实的我的作品,我却无法彻底辨别它的真伪。也许这就是文学,可以有目的地进行艺术加工。我把高尚、美好呈现给了你,却把卑鄙、丑陋深深藏起。
我有过过失,也有过比过失更严重的不道德,这是人的隐私,很少有人知道或者根本没人知道,可它确确实实以一种行为的方式存在于我的记忆里。我可以像很多人一样选择沉默,让它随着肉身的消亡埋到土里去。但杜拉斯没有这样做,她以自由的人性和不羁的野性赢得人之本性的全部尊严。
“我已经老了”记得在小说的开篇,杜拉斯这样写道,而那时,她的中国情人——“他”已经去世,越南的湄公河想必还在以不变的姿态流淌,湄公河上那曾经的爱情故事已经成了作家笔下永恒的文字。激情和狂乱都暗藏在字里行间,跨越时空的障碍,她,跟“昨天”作爱。
“跟昨天做爱”,不知道是谁说了这样的话。可我却忍不住在想:多年以后,我拿什么跟我的昨天作爱呢?是否一无所有,平淡而伤怀……
小说的题目叫《悠悠此情》,又译作《情人》,震撼我的,还有《广岛之恋》、《长别离》。作者是一个叫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法国女人,写《悠悠此情》时,她已七十一岁的高龄,但满头青丝,面容丰润,气派大方,举止沉着而自然。
杜拉斯镇住了所有虚无飘荡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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