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惑:睢县

二十一惑:睢县

金声玉色散文2025-09-27 21:23:44
火车晚点。大片的黑从空中降坠落,覆盖平原。火车像飞蛇在黑暗里向既定的方向前行。向窗外望去,有细小的灯光,迷离的黄,铁色而坚挺的树干,空荡的麦田,疾驰而过的流星,一团干冽的风砸向玻璃窗。我习惯斜跨着灰色
火车晚点。大片的黑从空中降坠落,覆盖平原。火车像飞蛇在黑暗里向既定的方向前行。向窗外望去,有细小的灯光,迷离的黄,铁色而坚挺的树干,空荡的麦田,疾驰而过的流星,一团干冽的风砸向玻璃窗。我习惯斜跨着灰色的包袋,里面有乱七八糟的小说,刮胡刀,银行卡,手机电池,磁带。从一个车厢走向另一个车厢,陌生的人没有表情,没有语言嘴里嚼着零食,眼睛里没有光线,空洞,深不可测。我的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以防麻木,唤醒激烈的血液。
下了火车,从黯淡的地下道顺着潮湿的人群走出来,民权县城没有激荡的夜景,寥落而昏黄的灯光涂抹在脸上。我在这里停留,过渡,两分钟之内完成告别的动作。大风呼啸而过。
乘上余哥的面包车,直达睢县,一路上寒暄问暖,扯淡,抽烟,在狭小的车里忘记冬天。二十分之后,到了被誉为豫东明珠的水城睢县,找一个酒店,落座,睢县文友周哥带来睢州粮液。这个饭店小巧玲珑,窗明几净,素雅而整洁,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画,是竹子,枝干硬朗,叶片瘦劲有力,而开阔,这副图画的质感,仿佛让人回到郑板桥时代的月夜下,两三块嶙峋的石头点缀其间。周哥说,这是他送给酒店的画,我保持了一刹那的沉默说:好,干了这杯酒。酒水从嘴角流淌到喉咙深处,咕咚咚的声音,有种细小的灼热在胃里打转。抽烟,大片的烟雾缭绕,几个老兄讲述睢州的历史名人,北湖的风光,岸上的小蓬莱,骆驼岭,襄邑锦绣,和苏金伞的诗歌,我的酒量很小,不胜酒力,而喝得一塌糊涂,天昏地暗。走出酒店,眼睛里掉下了一颗泪水,落入尘埃,砸向整个北湖的冬天。我醉了,整个豫东平原都在抖。
在一个招待所,余哥和我住在一起。一夜无恙。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很好,窗外是北湖,波光潋滟,岸边的垂柳落光了叶子,在风中左右摆荡,有人在岸边跑步,享受细微光线下的美好。之后,与周哥,余哥,泽昌哥去看北湖感受凌厉中的平静,一片沉默的蓝,细小的风,干净的天空。岛屿上亭榭楼阁,添几分雅致。湖面细碎的波光,像银子,从北向南铺开,我坐在岸边的石阶上,撩起水,洒向空中,落在脸上,给心灵一刹清凉,在浮躁中寻求一片静谧。水浦有水草,柔弱,纤细,被水包裹的部分显示淡绿,生命中的顽强。湖面宽阔,在视野里恣意汪洋,无涯无际。偶尔会看到野鸭浮荡,在风中抖抖翎羽,伸长脖子,这里鱼虾丰美,岸边有垂钓的人,静默地坐着。这水,是黄河遗落的血液,湖下有明朝的睢州城,李自成扒开黄河,水汹涌南下,百姓流离失所,一座城留下来了,成为睢州的记忆,或伤疤。而这偶然地造就了睢州人民的荣耀,给辽阔而干燥的豫东平原以抚慰,他们不必去杭州西湖、嘉兴南湖、武汉东湖,在自家就可享受一派旖旎而富有神奇色彩的北湖风光。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说睢州人杰地灵一点不为过,清朝第一清官汤斌出生在这里,当今诗坛泰斗苏金伞以浓郁的乡土气息的文字给诗坛注入活力,扎根于乡土,以诗为媒。
如此良辰美景,在沉默中。
离开北湖,身后一片平静,空荡的美。养在深闺的水,在掌上汹涌,从指尖深入血液。
余哥把我送回家,二三十分钟的距离,路边的麦子显示热情,树木的叶子大片掉落,麻雀起伏,天空透蓝明亮。豫东的乡村有种令人窒息的空洞的静,乡下道路弯曲却平坦,车辆稀少。看到了父亲,看到了屋的前墙上挂着金黄的晾晒的玉米,看到一个空荡的院子里一片萧瑟。父亲的脸上又添了一层黑,看见我回来,只露出了一排整齐而白亮的牙齿,我看不见父亲脸上的皱纹,看不见他的笑容,内心一阵细微地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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