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葛水平的轻风细雨
那阵风旋起于《太行晚报》。夹带着雾霭蒙蒙的细雨,飞飞扬扬,飘飘洒洒,二十六天后嘎然而止。吴玉亭的配乐诗朗诵《蛤蟆叫》开始了,吴玉亭觉得,这是他写的吗?是他曾经有过的经历吗?是他所看到的对面那个女人的眼
那阵风旋起于《太行晚报》。夹带着雾霭蒙蒙的细雨,飞飞扬扬,飘飘洒洒,二十六天后嘎然而止。吴玉亭的配乐诗朗诵《蛤蟆叫》开始了,吴玉亭觉得,这是他写的吗?是他曾经有过的经历吗?是他所看到的对面那个女人的眼睛里漫出的热爱吗?
这个清明,假如他能走出去面对这些热闹,他以后的日子怕得回过头去望了。
葛水平在这里画了句号。而我拿着从《太行晚报》剪下来的二十六张纸片,确切地说是“娱乐连载”,心情呆呆地瓷在那里。
吴玉亭,这个县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真的如鲁迅所谓的“运交华盖”?
几十年了,当着政府办的副主任,经了三任县长,总是到该提的时候,有希望了,却到最后一刻没了下文。
三任县长,吴玉亭私下里给三任县长叠了几十年被子,那真叫个有定力。每天早上总是赶在县长起床前站在门口等,门开了,县长要出动到隔壁洗涮,自己趁着这个空档进去叠被子,通信员不干的事情,他来干,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样可干的事比叠被子更能暖了县长的心。他想:干这样一件事日久天长了,也许能感动县长,能铁树开花。
葛水平轻风细雨地疏理着吴玉亭的事,让读者也一眼不霸一眼地往下看。
第三任县长今年换届,下一任据说是要来一任女县长,那么叠被子的事看起来若要继续做下去就不雅了,这一任的习县长说:“老吴啊,走之前,也该给你这扶正了。”
吴玉亭兴奋了,私下里想落泪。心里那个激动像五线谱一样滑动,走起来细俏的步伐被一股什么气流拽着,胸也挺了,尤其是看人的眼神,游离得很呢。更能显摆的是:清明前一天,吴玉亭决定给乡下已经故去的母亲上坟。吴玉亭想:我要告诉地下的母亲,我熬到头了。
吴玉亭的小车开到自家院子前,车上的东西提下来,他不进去喊人,要司机探进车窗摁喇叭。
吴玉亭左手掐着腰,右手拿出一根烟来,司机上前给他点火。有老者走过来,他是看着吴玉亭长大的,走近拽着吴玉亭的手说:“老吴家的大娃啊,你这干部是当大了!能给叔说说有多大个官儿吗?”
吴玉亭压着嗓子咳嗽了一声说:“大也大不到哪里,叔,县长的日常生活都是我来安排。”
吴玉亭卡腰的手始终卡着,闲着的那只手夹着烟屁股举起来向着车走过去的地方挥手。那个姿态在瓦窑沟人眼中一下就提起来了,就生动了,就正经八百像个当官的样样了。
葛水平之前交待过,吴玉亭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平常的吴玉亭走路胸脯微压,小快步,一身细碎,见人主动打招呼,一脸谦虚。在乡下种地的弟弟早说要给母亲烧五年纸,他不同意。说那样太张扬,容易被人抓住了小辫子,有可能对他将来的提升找一个由头,成为扶正的绊脚石。
这次吴玉亭要大大方方的给母亲烧十年纸,皆因了县长那句样子有点底气的话。早几天吴玉亭就已经和县文化馆的演出队联系了,要他们清明前一天到瓦窑沟吴玉贵家报到。负责演出队的团长叫陈小苗,和吴玉亭是师范同学。还有着谈恋爱也算点苗头,正等在结合的路上。
但是,倒霉的事说来就来,就像冥冥中有人要和你捣蛋一样。
吴玉亭的老父亲兴高采烈的通知了全村人晚上到自家院里看演出。乡亲们也积极踊跃的纷至沓来。左邻右舍来帮忙的也早早生大了火,支起了锅,媳妇们的白馍也蒸好了,就等着演出队一到把娘的牌位接过来,放到方桌上要娘打头看演出。
吴玉贵去丘庄接应演出队,丘庄离这里有四十里地,吴玉贵骑着摩托去,到了才知道演出队来不了。因为当地要搞一个“春天送你一首诗”活动,县里要演出队给这帮人助兴。“县里”的名头一定比吴玉亭的大,官大一级压死人,吴玉贵懂得这道理。于是又急忙赶到乡里订电影。本来说得板上钉钉的事,可是晚上又变卦了,因为胶片和放影机,半中间被镇长拿去给县民政局回乡烧纸的李局长献殷勤了。
吴玉亭面对尴尬,颜面丢得挂不住光了。还是村干部王政林和李喜平出面耍了点小计策小聪明,才把众村民哄回去睡觉。
吴玉亭心里怒涛翻滚,但表面上还得忍成风平浪静。夜晚和爹睡一起说说知心话,吴玉亭说:“爹呀,儿我是明白人啊,我是一点也活得不幸福!不怕爹笑话,我从来没给你和娘叠过被子,我给三任县长叠了几十年被子,人家把我当老通信员使唤。四十岁上提了副科,这是第一任给我的,那是一个好县长,他曾经不让我来做这件事情,他说不平等。平等是什么?爹,平等不是你坐在我对面就是平等,那是屁股下的交椅啊!在权力面前,我算个啥?啥也不算!我是权力的异类,而在人面前,权力是人的异类。爹听不懂我的话是吧?我告诉你爹,权力就像爹种棉花,劳动了不一定能获得好的收成!
好在村干部们看不清县衙里的道道,仍然发动群众,一窝蜂似地到吴玉亭的祖坟上去祭拜。村干部想的是吴玉亭扶正了,村里就有了靠山。最大的好处就是咱瓦窖沟能讨了便宜,讨什么便宜呢?大家想啊,咱的学校也该投资了是不是?以前那个普九,是墙上刷了一层白灰日哄两下子了事,风卷一股尘,学校还是一张老脸,不要看王怀平在外赚了几个钱给学校捐了几张桌椅,咱稀罕的是政府支持!咱的队部也该投资了,是不是?投资建个活动室,咱农闲时打麻将还用给黄软平家的自动麻将机抽钱?除了搭不上黄软平那张粉脸蛋,咱啥都不用出。咱的敬老院也该投资了,是不是?和谐社会不敬老不爱幼,那能叫和谐?和谐就是自动麻将桌!咱的戏台子是不是也该投资了呢?等等,抱了吴主任这疙瘩热沥青,咱瓦窖沟就水泥化了,就建筑化了,就麻将化了。以上是村长李喜平的发言,从心眼里把吴玉亭当作个人物了。李喜平还说:不是我这人势利,吴主任,就咱,中国最低的一级政府,办啥事不得拍上边人的屁股。你要是普通农民,我丑话说到前头,我不认识你是个人物。如今都是一把手说了算,你当了一把手,我就拍你,不怕你笑话,就这么定了,今晚的电影就算瓦窖沟村给你放了,一是给婶尽个孝道,二来呢也算是我们祝贺吴主任高升!
清明前夜,演出和电影虽都泡汤了,但村干部的情吴玉亭还是感激的,喜欢的。
葛水平不愧为写小说的高手,快手。她将吴玉亭的欢心与悲情交织一番,为读者展开了一幅薄雾中隐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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