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

小雅

新闻摄影小说2025-07-04 21:24:13
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时候,我醒了。只看到头上吊扇在嗡嗡转着。刚才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打开降落伞,没有打开的话我会直摔下来,打开的话又有可能被螺旋桨绞到。在飞机上的时候我可没空想这些,梦里我一直在找小雅。小雅
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时候,我醒了。只看到头上吊扇在嗡嗡转着。刚才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打开降落伞,没有打开的话我会直摔下来,打开的话又有可能被螺旋桨绞到。
在飞机上的时候我可没空想这些,梦里我一直在找小雅。小雅小雅你在哪呢?你在哪呢?然后我跳出窗外去寻找,再然后,我醒了。
矫情。我傻笑自己真是挺在乎小雅的。篡改鲁迅先生的话说,爱情只有两个时代,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我现在是暂时做稳了奴隶。小雅在郑州,穿着得体的工装,站在酒店吧台后面,对着络绎不绝的人来人往微笑,“欢迎光临”“谢谢”“您慢走”,然后打个电话来跟我讲实习经历,诉苦叫累,喜欢顺便攥紧拳头小小威胁我一下:“再不好好照顾我,小心我不理你!”颇有威力,总能让身在洛阳的我心头一震,如同鹿撞。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我心里头有辆遥控车,远远地感应着小雅那边微弱的声信号,那信号跋山涉水,一路西进,绕出繁华的新区,顺着陇海线一节一节的铁轨,将无数的田野、村庄、云彩、隧道抛在脑后,在洛阳站下车,乘上81路公交,穿过热闹的市区和撒满情侣的洛浦公园,到我们学校门口,从西区到中区再到东区,艰难地爬上四楼,最后摇响我宿舍的电话铃。熟悉的声音传出来。所以我接电话时通常觉得电话那头透着不堪的疲惫。


高三我带她去爬我家后面的山。春日正好,草长莺飞,浅草才能没我鞋。我拉着她的手,行走在山间蛇一样蜿蜒的小路上,弯弯曲曲,贴着山的脊梁。草棵子里的麻雀钻来钻去,被我们的脚步惊到,拍打着新换的蓬松的羽毛,兴奋地叫了一声,往山顶飞去。以往在山顶,我看到的是阡陌交通屋舍俨然,是青黄相接的庄稼(青的是麦苗,黄的是油菜),是一览众生小。而这次,我看到的是,小雅。她安静地坐在我边上,许是累了,眼神随指尖流动,被她抚摸过的草很温顺地低下头,就像我一样。当然小雅并没有抚摸我。她松松地褪下手上的淡紫色镯子,对我说,戴手上我看看。我戴不上的呀。要是不戴我不理你了。她假装生气,噘着嘴,腮帮鼓鼓的,眼睛斜过来,睫毛一闪一闪。那样的娇嗔薄怒,蓝天,白云,青草,一切都美好。我想就算让我戴上的是拴着犁或磨盘的套子我也会像听话的牛或呆傻的驴一样顺从地低头的。
你看你看,不是戴上了吗?你戴着也蛮好看的嘛!我眯起眼睛,从手腕和镯子月牙形的窟窿里看到小雅弯弯的眼睛和眉毛,还有弯弯的嘴巴。当时我忽然想到一个词,从天边飘过来,叫两小无猜。
小雅站在山头,双手拢圆放在嘴边,喊我们的名字。她喊:“木木——小雅——木——木——小——雅”刚开始我有点怕,你知道的,这里离我们村子很近,就在不远的梯田里,还能看到有人扬起赶牛的鞭子。我怕有人听到告诉我爸。但我很快就陶醉了,三面的山都在呼应,或许还有风。我们的名字便在山谷之间荡来荡去,难舍难分。
把镯子从我手上弄下来很费了点力。小雅看到我大拇指外侧被箍出的红色印记,对不起,疼不疼啊,我给你吹吹。面对清澈闪动的关切的眼神,我心神一荡,手中的镯子活了,长了脚,跳将下来,想往山下跑。我一把抓住它,都是草,它滚不下去的。乖乖回到小雅腕上,环佩叮当。
我说,以后我给你买个更好的,比你姐给你的这个还要好。她不相信地看看我,脸一扭,骗人!


那个镯子后来坏掉了。高中毕业我们一起照大头贴时小雅还戴着它。有一张照片,小雅站在我身后,轻轻蒙上我的双眼。柔和温暖的十指盖住我半个脸庞,我感觉到奇异的桔色光芒,下巴溢出止不住的得意微笑。见过照片的人都惊诧,惊诧她的乖巧美丽,与我的苍白笨拙相映成趣。拍照时我“微微”踮起脚,小雅稍稍弯膝,这样才能在镜头中造出较为美好的高度差。小雅可以将脑袋幸福地靠在我肩上,也可以流露出目光朝上与我对视的期望眼神。
从照相馆出来,我们行走在街上,肩并着肩,不时相视偷笑,不像情侣,像两个孩子。有同学对我说,你们是袖珍情侣。我知道,真正袖珍的是我,这也是我为什么现在才说的原因。我跟小雅说,你是鲜花,我是牛粪;说,你要打我可是以玉击石;说,我们要是一起不见了那就是玉石俱焚;说,你要是离开我就叫弃暗投明。小雅嗤嗤地笑,弯着腰,然后抬起头,皱起眉毛,木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自卑呢?我看着她,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王小波的一句话:我希望我们俩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可现在我们只能断断续续地见面。我们有六次像两个孩子那样肩并肩走在大学校园里,三次在她学校,三次在我学校。晚上我给小雅打电话,她说,我真想我们还在高中,你还是我的前桌。
2005年我们高考,种种原因使我们来到了不同的陌生城市。没能在一起。
我也希望你还在我后面坐啊。送小雅坐上离开的汽车时我说。2006年,我们大二,她在全国铁路十字路口,我在洛水之畔九朝古都。2006年,我20岁,校园里的法国梧桐风华正茂,寄居其上的白鹭叼着鱼在洛河与鸟巢之间来来往往。正值一生的黄金时代,我站在明媚的夏日之光里。只是小雅要离开。
我也希望你还在我后面坐啊。送小雅坐上离开的汽车时我说。2004年,我们高二。初夏,小雅还不是我的女朋友。我明明比她大一岁,她偏说,叫姐姐!我不从。初夏,我坐在小雅的前面,我的前面是老师,老师在黑板前传授可以让我们考上大学的知识,可我的心却想往后看。一下课我就扭过头。课桌上垒着厚厚的书,小雅的脸便埋在语文数学英语还有大综合后面,眼睛看着我,有疲惫的甜美。我讲笑话,讲歪编的课文,讲自己小时候的糗事——讲到我爸打我时,她会担心地发出幸灾乐祸的笑——独独不讲“我喜欢你”。因为教室里人太多啊。
等散学以后,我送她回家。先吃夜宵,只买一碗两块钱的米线。我使筷子她用小勺,筷子跟小勺老打架。小雅舀起一块肉,捏捏自己的腮帮,太胖啦,你帮我把肉吃了好不好?筷子老打不过小勺,我总得遵命。吃完饭回家,晚自习之后,夜黑风高,我们避开行人与路灯的眼睛,踩着麦田和各自的影子,顺着小渠走。我酸气十足地说:执子之手。小雅不语,她不说“与子偕老”,让我很不好意思。渠水清亮,里面的月亮喝醉了,红着脸摇摇晃晃。小雅用小指轻轻勾住我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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