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条
(一)二条是麻将村的棍儿,吃麻鬼混。二条好吃,嗜吃成癖。二条善赌,逢赌必赢。他从小贪吃便宜,是因为家穷,嘴馋,但从不没有理由去白吃。他又嗜赌如命,赢个老婆输了爹。(二)说起二条好吃,像他死去的娘。他爹
(一)二条是麻将村的棍儿,吃麻鬼混。
二条好吃,嗜吃成癖。
二条善赌,逢赌必赢。
他从小贪吃便宜,是因为家穷,嘴馋,但从不没有理由去白吃。
他又嗜赌如命,赢个老婆输了爹。
(二)
说起二条好吃,像他死去的娘。他爹四十多岁才讨上老婆,如获珍宝,家里可口的都让着二条娘吃。他娘怀他时,更是不分好的赖的,没完没了地吃。二条刚出生,就肥头大耳,八斤八两。他娘却在生他时中风死了。
天无绝人之路,他爹竟奇迹般地用面糊把他喂活,起初还是白面糨糊和糖,可后来就变成玉米糨糊。更有人不作美,雪上加霜,屯里的董半仙是个风水先生,嘴损,十里八村的人都晓得。董半仙见二条脸上生有一颗胎痣,逢人便说,长的位置不好,按相书里解释,克双亲。八斤八两并没有带来“发发”的好运,一出生便死了娘,后来又应验了董半仙的话,克残了爹。他爹在炸粪堆时,被雷管炸残了右腿。家里失去劳力,靠村里的救济,爷儿俩勉强能喝上玉米粥煮菜叶,更别说沾点油腥,连盐都是赊来的大粒盐。
日子一天天挨,二条也一点点长大,人消瘦,活象麻将牌中的“二条”:腿直屁股小,腰细脖子粗,瘪肚子,一道沟,活生生一条双节棍。身骨瘦硬,嘴也硬。逢年过节,别人问他,你家吃什么?他张嘴就来:打卤面,棒子面条,高粱面卤。
最愁人的是二条爹没钱供他念书,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二条十岁时,就成了打杂工,混些零用钱。不论什么样的脏活累活他都能干:擦玻璃,不管大扇小扇一律三毛两扇;掏厕所,不论大缸小缸统统两毛一缸。要是遇上格眼的,一毛也成,供饭不要工钱。但二条最愿做的是打场,捉鸡。工钱照给,还可混顿饭吃。供饭比发工钱更刺激二条的神经。
每次吃饭时,二条可真是个机灵鬼,别人洗手他不洗,赶紧抢占好位置。他故意不自觉地抹一把鼻涕,再挪动一下菜满肉多的大碗,碗口便挂了一串粘糊糊的黑手印,别人见了恶心,不再动筷。这碗美味自然归他一人享用。别的菜碗他也不放过,筷头飞舞鸡啄米,若是有人不识相,干脆小黑爪上去一把擒来,直到肚皮撑得发亮,才肯下桌。二条有时趁人不注意,在桌下用白菜叶裹几片肉,带回家孝敬他爹。他爹咀嚼着喷香的白膘肉,不停地吧嗒嘴,个把时辰不舍得咽下去,最后连裹肉的菜叶一并吞入腹中。
人属馋猫,越吃越馋。家里的打卤面,二条一见就心烦,倒胃吐酸水。没活干的时候,也得想法去吃。赶上村里谁家操办事,他仗着厚脸皮提前几天去帮忙,买菜刷碗端盘子,样样干得出色,回家再打包剩菜,爷儿俩上下顿热着吃。没钱随份子,谁又敢挑他,哪个东家也不想菜里掺把土芝麻。二条简直吃疯了,哪家办回事,前三天,后三天,少则六七顿,最多十八顿,顿顿不落。可二条心里踏实,虽没随份子,可咱也没白吃人家。
屯里的他能吃,外屯的也照吃。不知二条从哪弄把小号,虽不能吹调,但也能吹响。不知啥时二条跟董半仙混成老铁,整天骑辆破车驮着董半仙相面看风水,嘀嘀答答,走哪吃哪,神气潇洒。若是遇上办喜事的,就吹响小号去贺喜。给钱不给钱,全仗董神仙,赏多赏少不重要,让他吃一顿就成。
这样一晃吃了八年,直到二条混成了村里的大款。若说大款,还是二条自述得更确是款爹,发子才是款爷。理由很简单,老子早晚被小的啃光,到那时款爹才成爷。
(三)
术业有专功,世上无奇不有。
别看二条不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可他却天生一根筋好使,麻将牌用手指肚轻轻一舔,便能猜得百发百中。更精湛的是,用四根手指同时可以摸准四张牌。二条记性悟性也出奇的棒,自家修的门前牌记得清清楚楚,就像生了透视眼,连谁家和什么牌,他也猜得九成九。
麻将村的人个顶个的怪,不思致富专比哪家卖粮快。面朝黄土背朝天,咸菜盐水苦熬了大半年,一入冬便把粮食换成了钞票。好赌的人,更是以跨墙头,追刘翔的冲刺速度把钞票换成了筹码。每年猫冬时,村里的小卖店最火暴,老板娘便腾出空房,设局抽红头。
且说麻坛自有麻坛的规矩,级别是人物身份的象征。像绰号幺饼,中,发,白都是重量级别:中,发,白是款爷,财大气粗,派头十足。幺饼则是村里的铁腕女人,硕臀,人称饼姐,说话办事敞亮。重量级每局输赢以千百计算。中量级则是从羽量级杀出来的,每局百八输赢。妇女孩牙子自然是羽量级。二条凭本事混成麻将村唯一的“会儿”(有本事为“三个级别”打替手)。
小麻将,大人生,形形色色,尽收眼前:女人中也有豪杰,男人堆也有孬种。饼姐久经考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白脸抠门儿,输了压一会儿,赢了使劲催。惹急了饼姐就是那句话,你也佩是个爷们,连二条都不如。最主持正义的是发哥,自称麻将村“广播站宣传员”,从拳王争霸赛上学了一招,自费打印了一套麻将规则,怕别人记不住,每局开场必读。中哥则是坐山观虎斗,做个老好人,时常混水捞条小金鱼。
二条好事,哪热闹往哪凑。要是赶上停电,他就是端根蜡也跟人家耗完八圈。赢家大把大把数钞票,二条看着眼热,空有本领,没有本钱,他只能趁人家上厕所时,打把替手,赢了钱,就赏他三块两块,蚂蚱腿儿也是肉;赶上有人累了或是点儿背,雇他当“枪手”,赢了三七开。
这样一来,二条玩出了门道,也赢了千八百。人哪有满足的,二条胃口大,能吃,当然更想装满金币。他反复琢磨,要想赢大钱,必须自己下注去赌。他又怕万一失手,便找借口把麻将借回家,背着他爹,把钢针烧热,在麻将牌上做了暗记,只有他自己能识辨。二条确实出手不凡,摧枯拉朽,一路杀到重量级,饼姐最先受挫,降级;中发白也战得踉踉跄跄。不到一个月,二条赢了三万八。他成了左邻右村的赌圣,逢赌必胜。
虽是赌圣,也有烦恼,赢钱超千,睡觉失眠,令他琢磨不透:发哥开工厂是为了挣钱,挣钱又为了赌钱,咱搓麻也是为了挣钱,这钱让他脑袋发胀。甚至他开始胡思乱想,恨不得一场捞来百八十万,风风光光,像“文哥”一样酷,踢翻港澳台,踏平新马泰,潇潇洒洒,环游一趟。然后开赌场收徒弟,再把九饼那妞娶到家做镇场夫人。穷怕了的人一见到钱就向往天堂,愈加疯狂。
二条时常在失眠的时候,点燃一支烟,猛吸两口,在烟雾中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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