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发
夜里,我被外面呼啸的北风惊醒。只见母亲坐在我的床沿就着昏黄的油灯为我纳着鞋底。那灯光被从墙缝里传来的风吓得躲躲藏藏,忽明忽暗的。母亲不得不眼睛靠着鞋邦为一针一线地纳,一个不留神,针扎了母亲的手,殷红的
夜里,我被外面呼啸的北风惊醒。只见母亲坐在我的床沿就着昏黄的油灯为我纳着鞋底。那灯光被从墙缝里传来的风吓得躲躲藏藏,忽明忽暗的。母亲不得不眼睛靠着鞋邦为一针一线地纳,一个不留神,针扎了母亲的手,殷红的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我欲言又止,累流满面。看吧,着就是我的母亲!看吧,这就是世上最温暖的画面!想到许多无父无母的孩子,我幸福地笑了。母亲看到我在傻傻地笑也笑了,笑得是那么的美丽!“你明天就要出去了,外面的地伤鞋子,我现在为你多做几双结实的布鞋,好穿时间长一些。”母亲小心翼翼地对我说道。我一听到这话,脸立刻一沉,一头又扎进了被窝。窗纸发白了,院子里的大公鸡“喔、喔、喔”地叫了三声。我早早起了身,走到院子里好好地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一口,也许明天呼吸的空气就没有这么新鲜了。爹娘早起了,山子蹲在院子里喂着刚抓的几只雏鸡。从院子里向周围望去,四周的巍峨的山静静地屹立着,沉着稳重而又让人感到压抑!昨夜的风真的很大,群山被吹得干干净净,依稀那么的高大、坚挺,令人望而生畏!村口的几棵大椿树也被昨夜的大风刮折了,残枝早已被风不知吹哪去了。院子里的篱笆也倒了,鸭子在上面跨来跨去,不停地用嘴巴掘着下面的泥土。满目的青草散发出阵阵清幽之香。我第一次有一种躺在地上不起来的想法,忽然对着一切充满了留恋。
我叫来山子,问他爹娘哪去了。山子乳声乳气地说道:“娘去村东的地里看看庄稼又没有事,昨晚的风可真大!爹一大早就出去了,牵着牛出去的。”“哥,给!”山子说完递给我一块又圆又滑的石头。我接过来,笑了笑。山子又说:“哥你今天就要走了,我没有什么东西送个哥,这块石头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就送给哥吧。”“哥,外面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要出去啊?”山子话似乎说不完。我轻轻地摸着山子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除了有钱,啥也比不上咱村!”“那你还要出去?”“就是为了钱这个东西啊!”我说完长叹一声,走出了院子。山子站在原地傻傻地瞪着眼睛。
路上一个人朝这边走来,干瘦的身躯使得身上的青布无袖衫显得很宽松。那人手上不停地把弄着一个帆布包。是爹!我走上前去,“爹,去哪儿了这么早?到现在才回来?”“我把家里的两头牛给卖了,看,给你买了个帆布包。出门在外有这方便。昨晚的风把山上的石头刮下来不少,挡了路。你三叔他们听说你今天就要走,大早就叫我一起把路给疏通了。”爹说完,笑嘻嘻地一把将包塞在我手里,擦着汗就进了院子。
娘已经从地里回来了,正在屋里张罗着早饭。不一会,她就端了热气腾腾的饼子,招呼我们吃。我撕了一小块饼,却好像没有胃口,怎么也吃不下去,又放到了碗里。爹紧锁着眉头,说道:“吃点吧,别饿着上路!爹这辈子没用了,本以为就可以这样过下去,没想到到头来还连累了儿子受苦!”娘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我一言不发,走到院里。我望着四周连绵的起伏的山群,心中一阵酸楚。正是这山拉开村庄与现代的距离,破灭了继续求学的梦想!
山村名叫石头,顾名思义,因四面环山而得名。几百年前,村里人的祖先为躲避战祸来到这片安静的土地,从此定居,繁衍生息。多少年来过着男耕女织、无忧无虑、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的生活。当外面的世界轰轰烈烈地造反闹革命时,这里的人每日里渔樵耕犊;当外面机器轰鸣时,这里依然纺车悠悠;当外面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时,这里依然时茅屋草舍;如果不是那个自称是什么考古学家的迷路的人来到这里,恐怕石头村永远都不会为世人所知,村里人也不会知道外面还有个那么大那么美好的大世界!可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了,这里与外面的差距是那么的大。我是村里第一个接受教育的人,虽然刚开始得到的全是嘲笑,虽然一开始就有随时可能辍学的心理准备。但我始终都抱着希望,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更重要的是我要证明给村里人看,只要努力一切都可以改变的!可是我失败了,虽然后来全村人都对知识充满了敬仰,虽然我被村里人所理解甚至可以从他们那得到不少的帮助,虽然我成了全村第一个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但每年上万的高额学费却将上面的所有努力全部击碎!凭我的家庭,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拿出那么多的钱的。村里人再大的帮助也无济于事,毕竟大家都很穷。什么有好人资助什么政府支持都是人们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望而已!没有钱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学的大门会朝我紧闭着!我不想就这样放弃,我要挣钱!听别人说,外面到处都可以挣钱,虽然这句听起来是那么的不可信,但我也要出去一试。我会回来的,等我挣足了钱我一定圆了自己的大学梦!希望这一天不会让我等得太久。但现在我要接受得现实是我要在别人踏进大学校门的时候开始阳光下的工作!
背着帆布包,穿着新布鞋,走在乡间得小路上。路上干干净净,两旁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草丛里不时有小动物出没。爹娘走在后面。爹吧嗒吧嗒地大口抽着旱烟,娘依旧是红着眼眶。前面就是触天峰了,是村里的最高峰,也是出去的唯一要道。我回头又望了一眼村子,心中不免一阵凄凉!我使劲地摇摇头,转身欲登触天峰。突然,在各个小土堆冒出了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村长、三叔、二姨、郝大妈------全村的人都来了。他们站在远方向我使劲地招着手,我一阵激动,说不出话来!
村长带头唱起了歌来,接着大家都唱了起来:
故乡/我美丽的故乡/
清澈的河水波光荡漾
连绵的山川延向远方
好男儿志在四方
是你将我养育成了人
为何还要阻止我的成长
多少男儿有志不得伸张
亲人啊/我可爱得亲人/
出去吧/去你应该去得地方/
山阻挡不了你的步伐
我们为你祝福
请别忘了故乡
去吧/去吧/
故乡的人也会活出个模样
我不知什么眼角落下了泪水,忍也忍不住!但我还是要走的。我轻轻地擦干泪水,向着触天峰顶前进了。身上的背包越来越重,而我却越走越起劲!我要到达触天峰顶,去看看天到底有多大,然后再狠狠地给它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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