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子

八重子

说方便小说2025-08-24 03:51:08
锦生。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锦生。你还记不记得多年前的那个下午,我们在院子里读诗。那个青石垒砌的环依青山的院落。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我们读惠特曼的诗,读草叶集。你一句,我一句,渐渐暮色降临,直至再看不见彼
锦生。
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锦生。
你还记不记得多年前的那个下午,我们在院子里读诗。那个青石垒砌的环依青山的院落。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我们读惠特曼的诗,读草叶集。你一句,我一句,渐渐暮色降临,直至再看不见彼此的脸。
你给我读八重子,我已经记不起作者,却记得那晚的八重子。

八重子是永远地忧郁着的,
我怕她会郁瘦了她的青春。
是的,我为她的健康挂虑着,
尤其是为她的沉思的眸子。

发的香味是簪着辽远的恋情,
辽远到要使人流泪。
到时要使她欢喜,我只能微笑,
只能像幸福者一样地微笑。
因为我要使她忘记她的孤寂,
忘记萦绕着她的渺茫的乡思,
我要使她忘记她在走着
无尽的、寂寞的、凄凉的路。

而且在她的唇上,我要为她祝福,
为我的永远忧郁着的八重子
我愿她永远有着意中人的脸,
春花的脸,和初恋的心。

二十岁的时候,爱上你。我知道这是一场爱恨离别的戏份。经历它,是上天下达的旨意。逃不开,也不能忘记。
我便不能再活在爱的往事里,做一个永远的殉道者。只有好好地活着,装作无意,才不辜负那时与你共渡的青春。
我翻开二十岁时在津城写下的日记。你的影子,声音再次变得清晰。我掩面哭泣。我以为七年过去了,我可以淡然平静地面对它。只是,被掩埋的心再一次被击中,碎裂,留下空洞无望的声音。
只是。只是。往事的风景,终要归零了,让它静成老灵魂。在岁月的柔光里不再刺痛我孤独的心。


我试图唤起自己的灵感,用曾经最打动自己的音乐。哀伤并没有变得更好些。一个过气的女歌手唱着分别的歌,唱得断肠又缠绵,丝丝缕缕,撕裂失落者的心。
那时节,我正和我的第一个恋人相见。在北方一个很小很小的城市见面。彼时已是冬天。十二月北方的冬天。天空碧蓝晴好,没有一丝云彩。我带着兴奋、紧张和莫名的期待离开我的大学,坐上开往那个城市的火车。他在那里等我。
他的头发很长,和我的差不多。衣服上有各种颜料泼溅的痕迹,洗也洗不掉。脸上是愉悦的神情,或者说和我坐在火车上的心情一样,有一丝紧张和激动。他试图牵我的手。那是我们认识五年来,他第一次对我表示出渴望亲昵的动作。我拒绝了他,将手放在口袋里,藏得很深。那一刻,我有些后悔,因为我感到自己并非想象中的那样爱他。我只想快点逃回学校。
既然并非像他曾对我表示的好感那样自然地爱上他,又为什么见面呢?对他,不也同样不公吗?也许他说得对,他的样子把我吓坏了。两年前分别的时候他还带着帽子,有一种恍惚的气息,一直留着光头,不喜欢长头发。现在,已是齐肩的半长发。他的脸上,只两年没见,已沧桑如中年男子。可想他因生活和学业所经受的艰辛要超越我的想象。

他话不多,我则说不出话。最终,他还是谨慎又腼腆地牵到了我的手。在一个冬天空旷的寥落的公园里,他牵着我的手。公园里的人寥寥,草地已经枯黄。太阳慷慨灿烂地布洒着它的光芒。那光芒就像我和他的年华一样,年轻而耀眼。
那一刻的我,心里迷迷惘惘地有一些空落和难过。却不知道我在迷惘着什么,也不知道难过什么,失落着什么。他拥抱我的时候,只觉得寂寞。我似乎觉得自己并不认识他,有强烈的陌生感,亦不觉这拥抱有恋人般的亲密无间。

他从他的大学,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到这个小城来。因为不喜欢大学里的学究气和教授们陈腐、苛刻的教学方式。他想自己学点东西,不愿再受学院的束缚。我问他都做些什么,他告诉我他给已设计、塑造成型的雕塑着色。周围多是艺术院校的高材生,也有中央美院的研究生。他们的头儿,来自我们的家乡,算是很成功的艺术大师。他选择这个报酬低微,条件艰苦的活就是为了能和那位大师朝夕相处,共同探讨艺术和思想上的问题。
的确,他吃了很多苦。


我丝毫不懂得写小说的章法要领。而与我的恋人见面后,厮守后(虽然暂如昙花),我的内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我仍旧不懂得一部好的小说或者文学作品该如何来构思并一气呵成使其成为作品。于此我就像个木头人,愚钝,哑然。我却隐约觉得我一切的尝试与付出都是对的,也是值得的,并且,究其一生,我就应该如此坚持,不放弃。
他知道我从未发表过什么,写的东西都是退稿。家中就锁了一柜子的日记,随笔和胡诌的所谓小说。他说一直不发表,还要继续写吗。我说,是。我知道自己马不停蹄地码字,并没有多少明确目标,就像一个人之所以吃饭,是因不能不吃,不然就会饿死。而我,不写,就会孤独而死。
有一次他在电话里对我说,遇到你之前,我只一心想成为梵高。但现在不这样想,我要努力着去走世人之路。
我的确给了他许多影响,好的,坏的,积极的,消沉的。林林总总,却不自知。十六七岁的少女,在落入困境时怎么会有三十岁的坚强,达观。我们陪伴彼此的青春,他默默关怀,我只在冷漠和痛苦中度日。
他确曾是一个现代的梵高,我们的情爱不会久长,因他骨子里流的是梵高们的血,而不是这个机器轰鸣、喧嚣又淡漠不已的冰冷人间的血。

我,仅是他生命中的昙花一现。在我之前,也许在我之时或是之后,他不再相信爱情。他说,这世上哪有什么爱情。都是骗人的。只是空幻想罢了,可能连幻想也谈不上。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什么爱情。夫妻不过是年深日久磨合着的机器,彼此太熟悉了才不再有摩擦,相安无事地度日。可你能说那是爱情吗?
我是爱他的,他的话让我愤怒,悲哀。但我除了沉默,又能说些什么。迹象很明显,他不再爱我。他打算不要我了。最后他说,我可能要再一次恋爱了。即使那不是爱情。
彼时我们相恋一年零一月。
十三个月整。


他的身材十分地好。在我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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